我叫蒂娜，是一頭雌性虎鯨
今年，是我被囚禁在海洋館中的第30年
就在剛剛的「海洋明星蒂娜30周年主題表演秀」上
我殺死了相處6年的 人類訓導員
觀眾席上的人類發出陣陣尖叫
無法接受這一幕
但他們并不知道是
其實這可不是我第一次殺人
我的故事，還要從我小時候講起：
我們虎鯨，生來便是海洋的霸主
自由橫行于地球的蔚藍世界中
而我出生在大西洋一個
鯨口眾多的虎鯨家族
富饒的海洋，帶給我們無數的食物
鯡魚、海豹、企鵝甚至大白鯊、抹香鯨的幼崽等等
都位列于我們的食譜之上
家族的強大武力
帶給了我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
直到我兩歲那年
正當我帶著激動的心情
隨著父母長輩學習
我們虎鯨最擅長捕獵技巧「擱淺戰術」之時
一陣轟鳴的怪叫聲
帶著層層的波浪打破了我平靜的生活
那是一群專門捕鯨的人類
我家族中的雄性長輩
勇敢地用自己的身軀吸引人類的注意
雌性長輩們，則保護著我們這些幼鯨
游向另一個方向，準備逃離這片海域
然而，我們低估了人類的胃口
他們想要的是一網打盡
天空中盤旋的飛機
早已將我們的去向洞察的一清二楚
捕鯨船上不斷播放著令鯨難受的噪音
將驚恐的我們驅趕向了狹窄的海灣
他們開始動手了
巨大鋼叉穿透了長輩的血肉
蔚藍的海，頃刻間染為深紅
我的視野很快就模糊了
只聽聞凄慘的哀鳴聲
與機器的轟鳴聲不斷在耳邊響起
海水，從未讓我感受如此冰冷
我原本以為
曾經我也會像我大多數同族一樣
淪為人類的獵物，成為他們的肉食
這不過是自然界中的弱肉強食的規律罷了
但是，我「幸運」地被人類選中
被賣到了萬里之外的海洋館
而，比死亡還可怕的噩夢
也從這里開始
我生活的地方，從廣闊無比的大西洋
變成了一個 深6米寬15米長20米的水泥盒子
我的人生剛開始，便被裝進了「棺材里」
而就在這個小小的水泥盒子中
還 生活著三頭來自北冰洋的虎鯨
我們雖然同為虎鯨
但是互相方言不通，根本無法交流
于是，我就成為了最孤獨的那一個
虎鯨的高智商，本來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優勢
現在反過來成為了痛苦的根源
人類通過食物來控制我
接受各種雜技訓練
頂球、打招呼、過呼啦圈……
各種技巧動作必須重復上百次上千次
一旦出錯，就會遭遇人類的懲罰
有一次由于我的失誤
所有虎鯨都被取消了食物供給
其他虎鯨并不怨恨人類
反而是合伙過來撕咬毆打我
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犯錯
就這樣，我逐漸成為了人類手中
一個合格的提線木偶
成為了人類觀眾們最喜愛的「海洋明星」
但我的生活并沒有因此變好
此時我已經十四歲
到了適合交配的年紀
海洋館找到了一頭適齡的雄性虎鯨
與我一起繁育后代
于是在后面的5年里
我以超越生育極限的速度
陸續誕下了三個孩子
原本擁擠的「水泥棺材」
雖然此時更加擁擠
但是我至少有了家人的陪伴
但是，海洋館的水質太過惡劣
其中兩個孩子在我面前夭折了
唯一活下來的老大
也被人類從我身邊殘忍的奪走
賣給了其他的海洋館
這一切的厄運與折磨
終于徹底地將我逼瘋
在無人看守的晚上
我瘋狂地沖向坐在水池邊休息的清潔工
將他一口咬住拖入水底
這是我第一次使用」擱淺戰術「捕獵
也讓我真的變成了人類口中的」殺人鯨「
工作人員在第二天發現了水面上的尸體
但是在利益的驅使下
海洋館并沒有將此事曝光
而是選擇把我低價轉手給另一家海洋館
在另一個更小的水泥盒子里
充斥著剝落的墻皮、各種漂浮物和糞便
沒有同類、沒有伴侶
只有每天8小時全年無休的演出
我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不停地啃咬金屬圍欄以至牙髓暴露
用頭撞擊墻壁撞到頭破血流
人類的醫生說，這是抑郁引發的自殘行為
我不知道所謂的抑郁是什麼
只知道對我來說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
日復一日的表演仍在繼續
為了讓我保持良好的狀態
工作人員會在登台前
給我服用大量的抗抑郁、安定類藥物
可是他們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藥丸
讓我的精神狀況更加惡化， 甚至瀕臨失控
直到這次盛大演出的到來
觀眾台上人類燦爛的笑容狠狠地刺痛了我
他們甚至要求飽受摧殘的我報以他們同樣的笑臉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我殺死了那個人類訓導員
為什麼溫順聽話的動物演員會突然殺人？
試問觀眾台上的人類
如果把你從家人身邊生生奪走
囚禁在浴缸中30年
殘虐你的身體
搶走你的孩子
你是否會憤怒？
30年的奴役生活
讓我變成了「連環殺手」
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也許是在利益的驅使下再一次被轉賣
也許是在昏暗的水池里被疾病折磨直到死去
曾經高聳筆直的背鰭
讓我得以乘風波浪
如今卻變得倒塌彎曲
就像我早已失去的大海和自由
寫在最后：
虎鯨是一種高度社會化的動物，喜歡群居生活，整個族群由年長的雌性帶領，成員之間也十分親密，分開時間很少超過幾個小時。虎鯨的一些復雜社會行為，捕獵技巧和聲音交流，被認為是虎鯨擁有自己的文化的證據。研究發現，不同地區的虎鯨家族還擁有不同的「口音」甚至是「語言」。例如生活在冰島的一個虎鯨家族，可以發出24種不同的聲音用于交流，而挪威的一個虎鯨家族，則可以發出另外23種完全不同的聲音。
目前，世界上從未發生過野生虎鯨殺人的案例。至于虎鯨為什麼對人類比較友好，有以下幾種說法：一是虎鯨的食譜里沒有人類，魚類、海豹等已經足夠他們飽餐一頓；二是在遠古時代虎鯨被人類的先祖馴化過，所以比較親近人類；三是虎鯨智商比較高，那些接受過人類幫助的族群會親近人類，而那些被捕殺過的，知道人類不好惹后就躲得遠遠的。
近年來，世界上許多地區越來越流行圈養展示虎鯨。截止至2019年，中國大約圈養了分屬13個品種的1001頭鯨豚，其中包括15頭虎鯨，分別被圈養在三家不同場館。 除了虎鯨外，白鯨、瓶鼻海豚是最常見的圈養品種。
拒絕動物表演，或許才是還這些生命自由的出路。
博士一分鐘，姿勢漲不停
- 本期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