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先秦時期,西江中下游流域人煙稀少,河網密布,動植物種類豐富。西江中下游的山谷地帶散布大量的越人聚落,今天當地鄉村還能發現大量保留含有「垌」字的村名。秦漢時期,西江流域被納入版圖,由于與湖湘和番禺有水路溝通,漢代沿桂江至西江中游開始出現成規模的漢人聚居點。
唐至宋時期,中國經濟中心向江南地區轉移,宋元時期,中國經濟發展的「新寵」是長江流域與福建地區,長江流域發展的輻射僅僅波及嶺南地區的一部分,廣州一地及桂北、粵北地區成為嶺南較先發展的地方。
明國中央對嶺南社會施以有效的管治。然而盡管明朝政府訴諸大量精力管治南疆,國家秩序并未完全在南疆獲得穩固地位。
明初施政帶有濃厚的傳統「仁政」色彩,減免貢賦、徭役成為內容之一。除免除一些困頓州縣的錢糧作為必要的穩定措施外,明朝針對兩廣距政治中心較遠的地情,下令停止一些遠途的轉運行為。明初對工商業的政策主要是清理繁重稅課,重新厘定稅率。
明朝政府對商業的態度在于其必須規定的范疇內運行,遠程走販的商人,只要在情理之內活動,則會受到保護。明朝上層規范官員行為,禁止官吏盤剝商人,間接起到盤活地方市場與全國市場的作用。
洪武二十四年,明朝政府對全國進行了大規模的人口普查。明初時期的兩廣還是地廣人稀的狀態,鑒于此,政府組織一些移民墾田的行動。一些漢族移民越過南嶺進入兩廣,定居西江中下游地區。
明初西江流域移民的范圍分散到兩廣,有些移民的足跡深入到依然荒蕪的西江南岸的瀧水縣,但西江下游的肇慶府諸縣及廣州府諸縣等處平原地區,明顯是移民遷徙的主要方向。在這些移民中,大部分為粵北南雄地區南遷,其余為全國各地的州縣,亦有從西江中游北遷至府江山區。
明初永宣朝西江下游肇慶府的盆地與平原墾辟出大量耕地,這些耕地位于地形平坦的沿河地帶,便于灌溉,但又易受水患。相比于宋元時期的「地瘠民貧」狀況則又有了很大的改善。明初嶺南的經濟開發基本以興修水利、拓耕土地為主。自秦漢將嶺南納入版圖后,明初的管治較之前歷代更具深度與廣度。
明代前期穩定的社會秩序背后,市場發展上卻存在不可忽略的局限性。主要體現兩點:一是寶鈔政策未推動區域市場發展。二是國家控制地方的深度依然不足。
明初統治階層與地方官僚對于西江流域復雜的族群狀況,大抵采取安撫態度。永宣時期的族群關系雖偶有沖突,但大體融洽。然而承平日久,地方官僚對地方局勢的警惕心放松,怠于職守,甚至連基本的城防設施都荒于修建。故在大規模地方動亂來臨之時,西江中下游流域各州縣完全毫無防備與應對措施。
隨即西江流域接連爆發兩次起義事件,此兩場起義均波及西江中游,威脅珠三角,動搖桂北的行政中心,起義參與方突破了族群隔閡,有不少所謂「流民」參與。為了平定地方叛亂,明王朝調配大量狼兵戍守西江,但是戍守的狼兵內部也出現爭奪田產事件。 為了更好地對南疆實行統治,西江流域作為嶺南地區的縱深地帶,國家與地方均重視對其經略。修筑城池以御叛亂成為明中期各州縣官府的政績之一。
明中期地方動亂的成因是什麼?
明中期兩廣的社會變遷亦不能僅僅立足于珠江三角洲社會變遷上。其局勢動蕩的背后,有當地各種勢力對地方開拓的參與及各方參與市場的因素在內。
在整個區域市場形成過程中,必然有一個增長極在諸項因素完備的情況下率先形成。進而有利于突破地理空間的隔閡,最后推動區域市場的形成。
珠江三角洲因為匯集華南各河流,并瀕臨大海的緣故,在明中期順利平定地方叛亂后,當地社會「儒家化」推動了市場圈整合,成為區域中心地。珠江三角洲市場圈的形成得益于水路匯通與外貿的繁榮,珠江三角洲匯集了西江、北江、東江的水系,大量物資、人員流通必須在珠江三角洲落地或中轉。明中期的珠江三角洲從而在圍田墾辟與對外商貿共同作用之下,經過不斷變遷,最終整合成為區域市場的核心地區。
兩廣區域市場的形成開始于地理空間的整合,明中期珠三角的崛起是形成市場中心地的重要體現,隨著西江流域中下游局勢的平定,珠江三角洲市場圈的整合與西江流域進行對接,清代區域市場的格局由此產生。
清朝初年,連年征戰,再經長期的管治,西江流域腹地的收復預示著廣西其他邊緣地區的平定。清朝得以在兩廣確立統治地位。嶺南的「明亡清興」歷程在于雙方政治與經濟實力對比的失衡。
南明從弘光帝登基一刻起,便陷入了軍將擅權的局面。軍將控制了財政大權,南明朝廷失去統籌財政的能力,后期的控制區被分割包圍,又偏居于政治、經濟上的邊緣地帶,便無法與掌控了經濟核心區與 掌握了強大經濟統籌能力的清朝對抗,失敗在所難免。
在對抗「三藩」與鄭氏的斗爭中,盡管弊政迭出,但在地方經略中善于安撫與駕馭基層,才得以讓清朝最終成功地獲得全中國的統治權。在地方樹立「正統性」的過程中,因為嶺南作為 「帝國南疆」的區位,除了以儒家倫理作為教化工具外,民間信仰擁有深厚的基層輿論基礎。
其不僅幫助清朝脫離了原有的困境,同時鼓動當地社會尊崇被設定好的民間信仰,在康熙后期商品經濟再一次發展時,移民勢力借助俗神文化的平台建立會館、廟宇,凝結鄉族情義,與當地土著形成互動,進而培育市場交易圈。從康熙后期放開海禁到乾隆時期,西江流域的市場經歷了從空間拓展到深度整合的歷程。地方社會亦經歷了由「亂」到「治」的艱難整合過程,這是市場發展中,市場自發性引起社會矛盾激發的結果。
因此這一時期的市場發展擁有兩面性,從米糧貿易、食鹽運銷、官礦商辦進行中,官方對市場采取積極態度。而在市場整合下嶺南各族群利用市場達到了互通,走向地方社會整合。
第三,西江流域的官鹽運銷;鹽是國家統一調配的物資。中國幅員遼闊,而鹽產地有限。鹽課是朝廷的主要收入。清代沿用明代的鹽引條例,允許商賈憑引販鹽,但對鹽引的管理十分嚴格。
第四,礦業官督商辦與兩廣礦產運銷; 雍乾時期是兩廣礦業的大開發時期,兩廣許開礦廠采取官督商辦性質。在這一時期的開發中,原來府江支流繁榮的礦業繼續得到開發,并引入商賈進行運銷。
到了清中期,西江中下游地區市場已經相對繁榮,地方社會也得到了穩定的發展。嘉道時期嶺南地區的社會經濟在乾隆時期的基礎上仍然得到了發展,「化內」措施顯著,地方局勢安定。社會百業出現多元化經營態勢,形成區域經濟發展的上升期。
市場發展需要通過各種因素的整合,市場與權力的關系是需要審視的重要關系。明代西江流域基層市場率先發展,但需要官方維護。清前期是西江流域區域市場的發展期,康雍時期市場空間得到擴張,乾隆時期完成市場整合。
一方面,米糧市場是區域經濟發展最為迅速的部分,內河盆地依靠米糧市場得到了開發。 官府利用西米東輸的契機實現了嶺南核心地區的糧食平衡,官府權力發揮了主動,助推與利用了市場的發展,實現物資調配渠道的拓展。同時實現空間拓展 的還有官鹽的運銷。
另一方面,山區占據了西江中下游流域相當部分版圖,甚至 粵桂邊界地區基本由山脈與水網交錯構成。因此,在兩廣市場的發展中,山區的空間開發是市場擴張的重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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